兄弟(4)

小羊家的咩咩:

(3)里有(1)(2)






——




不知道是错的,可能也没有错,两个小学生把亲吻当做红白机失败的惩罚,听上去似乎无理取闹,可实际却真实存在。


总之不知道多少次奇奇怪怪的唇瓣碰触之后,林彦俊突然异想天开地舔了一下尤长靖的唇。


然后他看到尤长靖的脸红了。


“不好玩吗?”


林彦俊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把游戏按了暂停去看尤长靖的反应。


尤长靖的脸还是红通通的像苹果,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彦俊只能靠过去尽量真诚地说:“哥哥,不喜欢我下次就不这样了。”


然后他就看见红通通的脸颊朝自己靠过来,尤长靖的睫毛一颤一颤,林彦俊第一次发现自己哥哥睫毛这么长。


在自己唇瓣被舔的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流过一道神秘的电流。


平常都不舍得放下的游戏手柄啪地一声砸到地上。


他说:“好痒啊。”


两张通红的脸蛋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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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最后尤长靖也没能唱成歌。


那场雷阵雨一来临,所有的人就把它当做了一天校园生活的结束。潮水般的人流在被雨水覆盖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踏过,略带嫌弃略带后悔地把淋湿的凳子搬回教室,然后再沿着这条水泥路走出学校大门。再没有任何心情去讨论这场比赛。偶尔有几个人过来安慰了一下白衬衫湿漉漉地挂在身上的尤长靖,说没事还有下次。


尤长靖虽然心里知道下次可能没有下次,但还是一边去擦头上的水,一边笑着说没事的。


只是……


他没看到他应该看到的人。


一个理所当然应该出现在最前排的人,在那次细密的雨和震天的雷响中却不见了影踪。尤长靖上台之前看到了林彦俊,他坐在第一排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他确实是在的。尤长靖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之前写给过他信的女孩,只知道那个女孩应该是林彦俊的同学。


可是他们在聊什么呢。


女孩很快走开,尤长靖刚想再看几眼那个样貌,却被身后的老师叫住:“我们现在抽一下顺序吧,马上开始了。”


对着凑过来的“黑箱子”,尤长靖随意伸手进去一摸,打开那张小纸片,上面清清楚楚用红笔写了个“一”,还画了一个能够圈进几十个“一”的大圈。


他抽到第一个唱。


他下意识去看前面的观众席,找了许久却没有看见林彦俊。他手里攥着纸片,偷偷瞄到观众席,从左瞟到右,又瞟回来还是没有影踪。实在忍不住只能认真去看了一圈,才发现那个空着的凳子,那个非常整齐地对着白线和白点的凳子。


林彦俊去哪了呢?


纵使是有万千的思绪但是歌还是得继续唱,然而就在那道响雷在空中炸裂时,他突然觉得还不如多想一点,这样就说不定可以想出来林彦俊到底去了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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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尤长靖磨磨蹭蹭整理完东西,才在高二的楼下见到林彦俊的。


他拎着书包,站得端正又认真,站在门口等尤长靖。每一次下雨他们都会在这个楼梯口等对方的,只是今天尤长靖感觉哪里似乎有点奇怪,无论是看上去比平时阴沉了一个调的林彦俊的脸色,还是那把突兀地出现在林彦俊手里还在滴水的雨伞。


林彦俊的雨伞是湿的,而下雨是从他站上舞台之后开始下的。由此可以判断出,林彦俊那个时候在外面。


他想到什么他就问出口:“你刚刚去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林彦俊说:“我去拿伞了。”他甩甩那把伞,似乎是甩给尤长靖看,头却一直低着往下瞟。


这个行为却突然让尤长靖感觉有点不舒服,他总觉得林彦俊是在暗示什么,可是当林彦俊不说的时候你只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好,其余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


尤长靖认为这是林彦俊的一个坏毛病。


他本来还想调侃几句为什么“你的哥哥”要唱歌了你却不在,可是看到林彦俊这副恹恹的样子他的心突然也是被压了下去。可能是天气原因,可能是环境原因,过于纷繁的水汽似乎让他也变得没那么喜欢调侃对方了。况且,尤长靖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是什么都没有做错。


“林彦俊。”尤长靖轻轻地说,“你不高兴你要讲。”


可是你在不高兴什么呢?尤长靖把后半句话吞在自己心里。


“啊?我没有不高兴。”


林彦俊确实没有不高兴,就算有,他也是对自己不怎么高兴,实在是没有对尤长靖有什么不高兴的。何况,他一向不喜欢下雨天,他也无法判断自己的不高兴是因为闷热潮湿的雨季还是雨中随随便便的盛开的粉色花朵。


“走吧”他不再去理尤长靖似乎微张唇瓣欲言又止的样子,雨已经停了,他甩着伞往前走,伞上的水滴划出一道道抛物线跳入湿漉漉的水泥地晕为无形。


那么尤长靖也不再说话了,跟在林彦俊后面踮起脚尖,瞄着细细碎碎的光,避开水塘。






高中以来,似乎这样的场面变得多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所谓的青春期,让两个人中间似乎有个所谓的隔阂。年龄差只有一岁的两个人中间总不可能是什么代沟和鸿沟,


尤长靖还蛮难过的。


自己的弟弟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愿意和他说的小男孩,也不再会去打打闹闹,开他玩笑。虽然笑还是摆在那里,但是他们似乎真的越来越像兄弟了。所谓兄弟,也就是两个被亲情扯到一起的男生,比平常的朋友要多那么一点点的亲密和关心。


兄弟。这两个字过去的十年无时无刻没有压在尤长靖和林彦俊的身上,他们做兄弟是充满人为的意外的,这让他们似乎并不能去把握到做兄弟的精髓。或者说,他们并不懂怎么样做兄弟才是对的。


所以尤长靖把所有奉献给林彦俊,林彦俊也是。


不然呢?


尤长靖不去想太多。他只是有些想唱歌。而家里的喇叭质量太差,被他上次唱破了,邻居也来敲门说他扰民。


“先回家把衣服换了。”尤长靖说。


“先?”


“你作业不多吧,高一作业不多的。”


“不多。”


“好,那我们出去唱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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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俊不是第一次要被尤长靖拉去KTV,于是他也没说什么,把他那双珍贵的小白鞋换成一双人字拖就踩在水塘里。


什么?


穿人字拖去KTV太随便?


因为尤长靖根本不会进。他的哥哥每次都只是看到门口那块“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红底黄字的大牌子就站住了脚。


其实没有人查,至少他们俩看上去不是小学生,而且还是两个男孩子,店主通常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尤长靖是不会进去的,他每次想要唱歌就拉着林彦俊过来,然后站在牌子前面问林彦俊怎么办。


这次也一样。


尤长靖已经把那件湿掉的白衬衫扔进了洗衣机然后现在套了一件粉红色的t恤和一件沙滩裤,林彦俊也差不多。然后尤长靖还是凝视了几秒那块在路边昏暗的灯光下翻出光来的牌子,转过头去问林彦俊:“要进去吗?”


林彦俊说:“你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我觉得不要紧。”


这和林彦俊两个月前时候的话一样,也很一年前说的话是一样,就是把日期改了一下而已。


然后尤长靖甩过去一个白眼说的话也是一样的:“那你还要一年零二个月才成年!”


林彦俊笑了说:“我是陪你来的。”


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在街边划过,轮胎在沟里卡出水花。林彦俊眼疾手快抓住尤长靖的手臂,把尤长靖往马路牙子上轻轻地拉了一把,这让尤长靖的运动鞋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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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还是没有进去,只是和前面的无数次一样跑到隔壁的肯德基买了一个全家桶。等了几分钟,尤长靖端着盘子紧紧盯着可乐注意着不把它们打翻,林彦俊跟在后面默默从盒子里按出两根吸管。


这比起一种兄弟之间的默契,更像是一种事情重复了太多遍后的心照不宣。


工作日的晚上店里没有什么人,尤长靖最喜欢坐在大厅中间高高的吧台座上。快餐店里昏暗灯光把中间的炸鸡照得亮眼又诱人,尤长靖坐下来舔了舔嘴唇就要开始动手去够,于是林彦俊便把炸鸡桶推过去一点。


“没事啦你就放那里我够得到”


“哦。”


在餐桌上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的,特别是尤长靖,作为一个天生的吃货,吃总是他第一种也是最后一种放松和愉悦的方式。他从今天竟然天降暴雨的沮丧讲到他练的那首歌已经可以在某k歌软件上拿99分的自豪,然后就从他过去几个月减肥的辛苦讲到他今天开始似乎已经不用减肥的豁达。


“为什么不用减肥?”林彦俊吃的一点也不比尤长靖慢,只是他看上去没有那么多的渴望。


“谁知道这个比赛还办不办了。”尤长靖偷偷翻了个白眼,“现在都六月份了,下周开始就要复习周,怎么可能还办。本来就是因为之前延期太久”


“可是减肥还是要减的。”林彦俊说。


“可是炸鸡真的很好吃 ”


“又不是不让你吃。”


“也是啦…”尤长靖拿走最后一块炸鸡,喜笑颜开地打开另一个话题“哎,不过我觉得减肥真的有用哦,之前竟然还有人给我送信,虽然只是夸我歌唱得好听,然后今天还有小学妹给我送伞……”


“是同一个。”


“啊?”尤长靖拿着炸鸡的手停住。


“是同一个,让我把信给你的人今天给你撑伞的……”林彦俊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因为如果他说了,就说明他看到了。如果他看到了,就说明林彦俊早就拿好了伞然后看到那个小学妹和尤长靖一起走了。


这可能是林彦俊第一次的失言吧,毕竟刚刚……他还说他只是去拿伞。


明显尤长靖也听出来了。


“你看到了?”尤长靖脸色变了。


“…”林彦俊只能默默点头。


“那你干嘛不过来呀,你过来我就不用麻烦她送我回教室楼了……”尤长靖撅着嘴一脸无可奈何, 他其实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只是刚刚真的是没有带伞,林彦俊也不在,所以才借了一段路。要是他早知道林彦俊在那,他就是在雨里跑也要跑过去。


可是林彦俊真的的在那,尤长靖没看到而已。


“搞得我下次还要还一个人情给她啦……”


林彦俊说:“你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她名字都没写一个,我都不知道我认不认识她。”尤长靖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就再扯着个手去在桶里翻找起来,吸油纸的沙沙声一如既往地响起。


“她和我同届的。”


“哦……”尤长靖撑着脸若有所思地去看天花板上的吊灯。其实他真的不认识那个女孩,今天她也没有说自己就是写信的人,所以尤长靖只把她当做一个好心的小师妹,和她说了声谢谢,就看见她撑着伞小心翼翼地往高一那边晃,自己也就回去了。


“她很喜欢你。”林彦俊说,“而且,她蛮好的。”


“哦,那你喜欢她咯?”尤长靖反问。一般来说,问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不是喜欢他就是喜欢另一个人。


林彦俊摇头:“没有。”


“那你问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


“有什么好问的啦,我又不可能找女朋友。”


“为什么?”


“为什么?嗯……可能就是不想吧,没啥兴趣。”


“我没说你有兴趣。”林彦俊说。


“好啦~喜欢你的人从来都比我多,”尤长靖笑言,“只是你从来都不理她们。还记得初中时候那个扎双马尾戴眼镜的那个女生吗?她说你和一个少女漫画里的男主特别像然后天天来你们班看你。”


“不记得了。”


随后是漫长的沉默和有些难以下咽的炸鸡。夜越来越深,尤长靖放下手里最后一块鸡骨头,拿过快要见底的可乐想放松一下自己的喉咙,却差点被林彦俊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呛个半死。




林彦俊望着他,郑重到有些奇怪和僵硬的地步:“我有点……想找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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