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俊]私人拥抱(10)

明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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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尤长靖到公司时,朱正廷已经一个人在会议室等他。可能因为闹过一轮,众人纷纷远离那扇不可说的门。助理说林超泽去开急会,让尤长靖搞不定再叫他。尤长靖心知这难题林超泽帮不上太多,回避已是作为老板的最大退让。


尤长靖进屋锁门,朱正廷坐在桌边,比他想象中冷静。


男人架着两腿,见他来了,并没有发火,也不多说,只扔了只笔到案上:


“你自己看着办。”


尤长靖叹口气坐下,看那人昳丽眉眼像沾雪,缓缓开口:“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朱正廷没讲话,像是沉迷于玩弄自己的漂亮十指。


尤长靖知他已在爆炸边缘,太多积攒,避无可避,不如引燃。


“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朱正廷沉默一会儿,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过来的了?”


尤长靖脸色平静:“这件事我要多谢谢你。没有你,我家里也不会答应。”


朱正廷转眼看他,深眸流火:“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我说,我会好好唱歌。”


“……还有呢?”


尤长靖看到朱正廷渐渐攥紧的十指,垂下苍白眼睑:“不会做其他的事。”


“那你现在在干嘛!”朱正廷终于拍案而起,办公桌台面是厚重木质,生生震出裂纹。


“尤长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以前的教训还不够么?L城水有多深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做担保,叔叔阿姨会放你过来么?你现在跟青帮的人搅到一起,是想我跟你一起死么?”


朱正廷憋了太久,边言辞激烈边拍着桌面。尤长靖看他手下裂纹越长越开,蛛网似的的有陷落迹象,才咳嗽一声。


“你这样手会很痛欸。”尤长靖轻轻握住朱正廷的手:“不要拍了。”


暴怒中的美人露出片刻空白的柔软,又立刻抽手扬起,瞪着尤长靖,终究没挥下去。


“如果你是Justin或者范丞丞,我早就一巴掌下去了。”朱正廷切齿:“你不要以为这种事哄哄我就能解决。”


“不是哄你,是担心你啊。”尤长靖依旧淡淡:“你讲的我都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去之前应该打声招呼。”


尤长靖眨眨眼,对他笑了:“但你还是不会答应,我也还是会去的。”


朱正廷愣住,停了片刻,坐下了。


尤长靖找到契机,把文件挪到一边:“我去给你倒点喝的。”


“你跟林彦俊到底什么关系。”


朱正廷盯着尤长靖拿饮料,问。


“啊?”尤长靖转过身:“林超泽没跟你说么?他包养我啊。”


朱正廷停了三秒,温柔语气里含了杀机:“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你再说一次,认真点。”


尤长靖把杯子放上桌,自己先喝掉一半,吐了口气。


“我不是开玩笑。他给我的条件还蛮不错的,但我也有在自食其力啦。”


朱正廷拳上的青筋又冒出来:“尤长靖……”


“他提出来的时候我也蛮惊讶的。”尤长靖看着杯里的液体:“可我拒绝不了。我想要。”


他抬眼,隔着杯子和朱正廷对视:


“我想要他。”


朱正廷不知从他眼里看到什么,竟一时无话。


过了会儿,拿起杯子喝水,问他:“有多想要?”


尤长靖眨眨眼,水杯放大他眼里透明的暗,平静的火。


“可能就像我想唱歌,想吃东西,想好好活着,那样子吧。”


有些渴望太久了,早就变色。食色梦想,爱欲鲜活。他有多想要?像他明知不对路也要唱歌,明知危险也要来L城,明知过敏也要吃虾……都是明知,非要故犯。


朱正廷这次沉默很久,才轻声说:“你以前吃过大亏,现在不会怕么?”


尤长靖想了想:“会怕吧。”


朱正廷伸出手来,捏住他的,口气总算软下来:


“我是真的很怕。你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但想想我,你,还有Justin和丞丞……我们这样的家庭,什么事都不可能是自己的。”


尤长靖和眼前这人从小玩到大,都太了解对方身上心上每道暗伤。他知道朱正廷反应会很大,因为了解,所以担心。


尤长靖安抚地拍拍他掌心:“人不可能带着同一种恐惧过一辈子。而且,我跟林彦俊在一起又不是一定会出事。”


“别人不好说,林彦俊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朱正廷揉揉眉头:“他这个人……是很有本事。你不知道,范丞丞和Justin那两个小屁孩背后总叫着想接近他。可他在L城毕竟时间太短,发展又太快了。”


“对对对,敌人很多,不好相处。”尤长靖接道。


朱正廷想到什么,认真靠近他:“他对你到底怎么样?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很花心?有没有暴力倾向?”


尤长靖看桌子上拳头砸出来的裂痕,想说什么又默默闭上嘴。


“没有啦。他其实除了看起来凶一点,平时蛮体贴的,没什么太大的缺点。”尤长靖灌口水:“他现在是有些状况,我也是昨晚才见他青帮的人。之后……我想帮他一点忙。”


朱正廷挑眉:“他知道你的背景么?”


“应该还不知道。还要感谢Justin那边,信息处理得很干净。”尤长靖拆了块点心,在朱正廷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塞进嘴里。


“你要帮忙我不反对,我家老爷子是坚决不沾黑的,黄家可能会感兴趣。”朱正廷撇撇嘴:“不过我看你并不打算找我们帮忙。”


尤长靖看看扔到桌角的文件:“你不要我立刻解约跟你回M国负荆请罪么?还肯帮忙哦?”


朱正廷又被激起一点火:“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唱唱歌也就算了,现在你跟林彦俊搞到一起,迟早有人把你的底挖出来。”


“那就等挖出来再说吧。反正我主业是唱歌,待会儿还要飞去彩排。”尤长靖咬着点心,目光飘开:“年底之前我会回去一次的,跟家里……讲清楚。”


朱正廷看他一会儿,脸色又凝重起来:“不行,我还是要安排一下安保的事。”


尤长靖苦笑:“我又没有那么红,太夸张别人会起疑吧。”


“以防万一,我会做得不那么显眼的。”朱正廷拿出手机,喃喃一句:“我不想五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了。”


出口后才惊觉自己讲出声来,忙看尤长靖。后者眨着眼睛掏出糖盒,笑笑问他:“好啦,吃糖么?”


朱正廷动动嘴唇,还是弯了眉:


“我要那个绿色的。”




尤长靖的见面会来来回回开了半个月,趁机走走这国中的大江南北。他是他乡客,又是归乡人,每到新地方都亲切好奇,拍许多稀奇古怪的照片发给林彦俊看。对方对他摄影技术一阵奚落,又教他怎样取景怎样对光。尤长靖就按照他教的方法,在车里拍了张看书的照片,竟得到美图资深专家陆定昊和粉丝的一致好评。


林彦俊最近越来越忙,尤长靖和对方通话时就听得出。那人虽强打精神,声音中的疲惫却比他这个每天做空中飞人四处唱高音的人更甚。尤长靖很少在电话里打听那边情况,这世道人心险恶,他不想做别人的破绽。


总算熬到回L城那天,落地后天上竟飘了小雨。尤长靖出机舱,才感受到L城九月天气的凉。身边的助理打了个喷嚏,尤长靖关切看过去,助理拉紧外套感慨:“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么?”


尤长靖眼里一动,问他:“秋天下雨,冬天下什么?”


“……雪吧?”助理疑惑。


“不,是火。”尤长靖拢唇:“因为,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助理呵呵冷笑,打着哆嗦:“如果我真的感冒,算工伤。”


尤长靖哈哈大笑,开机给林彦俊打电话。


林彦俊说自己还在会所,可能要晚些回去。这些日子尤长靖多少知道他在西区的会所有间办公室,并不总是与人应酬。


尤长靖想了想,主动问:“我可以过去找你么?”


林彦俊停了两秒,说:“好啊。”


尤长靖挂断电话,对司机说新的地址。


一路小雨淅沥,尤长靖透过侧窗的单面玻璃看外面湿淋淋的街。他见得多,自然发现林超泽派来的车已经换了防弹玻璃。而几个拐弯过去都能见熟悉的车,那架势与其说跟踪不如说看守。尤长靖叹气,朱正廷口中的不显眼是什么概念,大概不派直升机出来就不算显眼。


司机啧了一声,指指后视镜,示意有人跟。


尤长靖无奈回头看,是个熟悉的车牌,他发了会儿愣,才想起那是第一天自己搬进公寓时来接他的车子。


他们这一路不少人跟,但只有这辆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贴着尤长靖的车,宣示什么似的。


尤长靖不禁笑了,很好,很林彦俊Style。只是不知开车的黑衣人之一和之二有没有像他们老大一样,学会多笑一笑。


到了地点,尤长靖让助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他放假,接下来就是筹办他的生日活动。他现在不管明暗都活在别人眼里,好在还能偷一点私人时刻。


尤长靖上楼,进门就有人来带他。林彦俊的办公室在地下尽头,电梯带秘钥,过门又要密码。尤长靖觉得自己钻进迷宫,来寻宝的。


在门口恰好遇到刚推门出来的陈立农,见了尤长靖嘘一声:“我哥睡着了。”


尤长靖点头,轻手轻脚推开门。陈立农拍拍他肩膀,笑着先走。


尤长靖照例锁门,回头看桌上,他沉睡的宝藏。


他放慢呼吸,走到桌旁,案上还有摊开的卷宗。他瞟了两眼,看出此前这人是在对账。电脑屏幕还亮着,表格漫长,一些标红的数字大得惊人。尤长靖忍不住多看,接着忍不住拉了个椅子过来,就在那人旁边坐下,对着卷宗开始轻轻敲键盘。


他轻车熟路,又很快发现一些问题,被吸引进去,越查越入迷,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林彦俊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正托着下巴看他,目光专注,又多一点柔和。


尤长靖啊了一声,放下卷宗。


“我帮你看一下。”他并不慌张:“你们的帐做得很专业诶,我还以为混黑帮的都没有在好好算钱。”


林彦俊揉揉眼睛,戴上眼镜:“原来的帐是很烂,这半年我和农农慢慢做起来的。这世道以后做黑道也是做生意,光靠打架不行的。”


尤长靖看他鬓边一点翘起,忍不住伸手抚平:“可你明明比较喜欢打架。”


“为了集体吧,光打架还不够。”林彦俊握住他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


“外面下雨了。”尤长靖被那双手握着,就想他再多握一会儿,于是靠近一些。


林彦俊就势把人揽进怀里抱住,趴在他颈上深深呼吸,像缺氧的鲸鱼贪陆地的气味。尤长靖被他的吐息瘙痒,不禁轻声笑起来。他们是很久没见,明明不算久,又的确太久。


“最近好么?肚子饿么?去吃饭么?”


林彦俊靠在他颈上问话,尤长靖想点头,只是把下巴送到那人唇边。


他们轻吻一下,太过自然,于是又有两三下。小孩子似的,用温软嘴唇做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触感全是想念味。


“很饿。”尤长靖用牙齿轻撞对方的唇:“你想怎样喂饱我?”


林彦俊不需要答,直接把人抱上桌,动作太快,尤长靖大笑着叫了一声,手还绕在他颈上。尤长靖不忘把桌面上卷宗移远一点,按灭电脑屏幕。


那些外界信息总给他窥伺感,而性、睡眠与爱情都该是私密的,尤长靖边与身上人深吻,边将手探进对方衣里,用力抚摸他身上每一寸皮肤。光滑的崎岖的,新与旧的疤痕,哪里的凸起的痣。他闭上眼睛,用手指温习画面。林彦俊和他胸怀相贴,没留一丝余地,腰下两处热火对撞,隔岸的熊熊。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尤长靖在那人颈上轻轻咬了一口:“越来越瘦了。”


林彦俊舔他的耳垂,尤长靖倒吸一口气,从尾椎开始颤抖。


“最近你不在,家里没人买食物。”林彦俊的唇凑在他唇边,像要吞吃什么:“我也在等你回来喂饱我。”


他们鼻尖顶着鼻尖,两只挑食的小兽似的,伸出舌头来交缠打斗,肆意品尝过,彼此掠夺又彼此哺育。


谁先动手除掉衬衫幕布,这场晚宴只属于他们两个。


贪婪穷尽,永不嫌多。




今年的九月对尤长靖来说异常的快。以往,这季节是开学,是生日,是场场秋雨后夏花慢慢的谢,一切都在缓慢生长更新。而今年他周游于各种通告,马不停蹄地站在各种舞台上唱歌,和他人分享生日的喜悦,一遍遍讲感谢,成长的印记就被反复加深。长一岁有多重要?尤长靖抢着吃掉林彦俊盘中的那份蛋糕时想,他要永远十六岁。


生日当天晚上他还是回到公寓和林彦俊一起过。林彦俊到最后也没有拿出那只蓝色的小盒子,尤长靖心里明白是为什么。他对这人还有太多不坦诚,是预留出的最后一段距离。而那只蓝色盒子里装的东西类似终点果实,林彦俊在等,他也在等。秋天是个好兆头,瓜熟蒂落了,该是尤长靖的就掉不到别人碗里。


那个深夜尤长靖跟林彦俊闹到很晚,才在床上相拥。尤长靖似乎还能从那人皮肤上闻到奶油香气,于是贴近了问他:“你年末有没有空?”


林彦俊抱着他的腰,似乎犯困,嗯了一声:“要做什么?你想去MD岛玩哦?”


尤长靖眨眨眼:“不是去那个岛啦,不过也很热。”


林彦俊又嗯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慢慢睁开眼。


“你要不要陪我回一次M国?”


林彦俊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尤长靖以为这人睁着眼入梦。


“没时间么?”尤长靖想他许是犹豫,弯弯嘴唇:“去不了也没关系啦,我一个人也……”


“你敢一个人回去试试看。”


林彦俊突然开口,目光亮如星火。


尤长靖一怔,噗嗤一声笑了:“凶什么啊,本来就是回我家。”


那人抱在他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尤长靖被勒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笑着挣扎。


“明天告诉我具体时间,我订机票。”


尤长靖答应着,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耳边又忽然响起那人声音:“还是坐私人飞机比较好?你觉得你家里人会喜欢哪种型号?我明天去买。”


尤长靖在黑暗中翻白眼:“你还坐核潜艇咧,赶紧睡吧……”


林彦俊沉默一会儿,又说:“对哦,你们那里应该喜欢坐船。还是先买游艇。”


“闭嘴。”尤长靖狠狠推一把身后人:“机票我来订,你给我把档期空出来,其他的都不许管了。”


林彦俊哦了一声,三秒后又声音抖擞:“我是不是应该装作良民?这样你家里人接受度会大一点。医生、律师、或者摄影师怎么样?我可以说是拍餐厅照片时认识你的,因为你吃很多,所以吸引了我的注意。”


“林彦俊,你戏很多诶。”尤长靖忍不可忍,转过身给他一拐:“明天要不要去跟林超泽签演员约?我明早还有通告,真的要睡了。”


林彦俊在黑暗中两眼烁烁:“我睡不着了。你要负责。”


尤长靖恨从胆边生,气这人把冰火两重天玩得风生水起,吃定他受不住这一手。


这一晚尤长靖被迫唱方言歌唱到凌晨,那人一直抱着他的腰,偶尔还会低声和两句。尤长靖知道这个小自己一岁的男人在怀念什么,他知道这人的一切,包括他回不去的地方和来时的路。


还好,尤长靖想,他能分一点乡音给他。而以后的路,他们可以一起慢慢走。


接下来半个月也是行云流水中过。尤长靖常常去陪林彦俊对账查货单,他原来的确是学财会专业,也有一些经验,帮起林彦俊来得心应手。那些单子里的确藏了一些问题,内鬼比他们想象中的深沉贪婪,把账目藏得很细。码头抢货只是浮冰一角,有人在暗里做走不少资源和利润,如果加到一起,应该已经藏了很大一块蛋糕。


林彦俊和陈立农其实早有几个怀疑人选,青帮内部从码头事件后也嗅到风吹草动。尤长靖建议着林彦俊巧立名目,又多组了几次局。一方面给自己洗白,一方面逼对方露马脚。


帮派中人毕竟是靠情义闯到一起,外表凶悍,内心单纯的居多。尤长靖跟人称兄道弟不是问题,几次下来,也渐渐得了帮中大部分人的信任。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的信任大多还是放在林彦俊身上。林彦俊与这些人出生入死过,救过他们的命或身家,应得这份信任。而这些人看得出尤长靖对林彦俊是真心,认可他站在林彦俊身边的能力,自然也会信任他。


而那些不肯交出信任的,有些是性格使然,有些便是心中有鬼了。


查账这事没人知道尤长靖参与,林彦俊在纠出几个大的漏洞后,亲自去场子里教训了人。几次三番杀鸡儆猴,新来的账目明显收敛了很多。


但两人也知道,贪惯了的人忽然收手,就像上瘾的人开始戒断,结果很有可能是疯狂的反噬。而他们只需要等,等那人忍不住心头欲望噬咬,跳起脚来。


尤长靖就在这样的等待里继续肆无忌惮地和林彦俊过秋,循序渐进。他有耐心惯了,知道目标在那里,身边有人十指相携,就不怕什么。


十月第一片落叶触地时,尤长靖还在公司教室里给灵超上课。少年最近心情不佳,眉间总是带郁。尤长靖对着他唱蓝色是忧郁的颜色,少年竟然连打趣的精神都没有,只抱着膝盖盯窗外,想事情的时间越来越久。


这天练歌,灵超唱一首情歌到一半忽然停下。尤长靖放下琴盖,对少年笑笑,掏出糖盒来:“要聊聊么?”


灵超用力摇头,尤长靖看到纷扬刘海下飞起的晶莹。小孩在努力抖落自己的脆弱,姿态倔强,脊骨都拧出疼痛弧度。


“那就吃颗糖吧。”尤长靖在灵超身边坐下,塞了颗糖到他嘴里,自己也拿了一颗。


这些日子城里事情很多。青帮抓内鬼,星帮和外市人打架,北方的巨头华氏据说要在明年把大本营转移到L城来。而坤帮频频传出三当家木子洋有异心的消息,林彦俊说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木子洋离不了坤帮,他的根和心都在那里,离巢如送命。


这半年,尤长靖早就看透灵超心思。只是没人能说出来。禁忌也好,宿命也罢,尤长靖想,孩子太小了,是可以长一长,再等一等。


“你洋哥不是今天从国外回来么?”尤长靖笑笑,揉灵超的头:“肯定会给你带很多东西,有巧克力记得要分我一点。”


灵超没讲话,半晌,把硬糖生生咽了下去。


尤长靖看少年长歪的喉结动着,心头微动。


他也有过苦咽时刻,为谁忍着,想快点成长,恨不得一口催成。


然而,有些事是要慢慢熬的。


“唱歌不是一件快的事。”尤长靖看着灵超,眼里温柔:“你要慢慢来。但也要时刻记住,让自己的嗓子醒着。”


灵超抬头看他,眉目几分迷惑,几分清亮。


“今天先回去吧。”尤长靖起身:“早点回去等着收礼物。”


尤长靖送走灵超,拿出专属手机打算给林彦俊打电话,却发现那人一个小时前已经传讯息来,说待会儿有车来接他去码头。没说是什么事,尤长靖想了想,也不再问,收拾东西下楼。


停车场里果然看到那台熟悉车子。尤长靖熟练上车,在后视镜中对黑衣人之一一笑。


“嗨,今天你同伴没来么。”


之一仍然没有笑。尤长靖吐吐舌头,掏出耳机来听歌。


傍晚时分,天色很好看,路却难走。桥上堵得厉害,尤长靖干脆往窗外看。街边的叶子这季节掉得迅猛,尤长靖看地上纷纷扬扬积起的细软,颜色辉煌,便拍了张照片发给林彦俊。


手机许久没有震动,那人许是在忙。尤长靖闭上眼歇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


他打着呵欠,窗外已经见海,浪成了黑色,翻涌仿佛有潮声。


尤长靖想着快到了,掏出手机发句预告,却发现刚刚给林彦俊的照片没有发出去。


他对着屏幕眨眨眼,拨出一个号码,不动声色。


那边的提示音响起来,尤长靖耳边声声短鸣,后背一凉。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嘴唇微微张开来。


车子开进地下,是码头专用的私人停车场。车速没有减,拐弯却平稳。尤长靖想,黑衣人之一的车技的确很好,不知跟他比如何。


他们开进缓缓提起的闸门中,前窗被白灯照得太亮。尤长靖忍不住伸手挡了一挡。


放下手时,掌心已经握了一把凉汗。


车子停在独座车库里,黑衣人之一解开了安全带。


尤长靖笑了笑:“我们会不会来太早?我还想在车里待一会儿。”


那人没有说话,一丝不乱地下车,帮他打开车门。


尤长靖看着车外被白光照得如同冰湖的水泥地面,忽然觉得很冷。


“尤老师。”黑衣人对他伸出一只手臂,笔直如刀:


“请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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